<當行之路>:《中國之路》(六)

2010年1月英國學者馬丁‧雅克(Martin Jacques)撰寫的《當中國統治世界》(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一書出版時,大家看見書名都驚愕起來。中國什麽時候想要管治世界?原來這本書的原意是說:如果中國要去管治世界時,那麽中國就會如此這般地處理。這位學者認為,中國首先是一個文明國家,其次才是一個民族國家。他說,如果不把中國看成一個文明國家,就不會明白為什麽十有八九的中國人都把自己看成一個種族,雖然從歷史上看他們是屬於多個種族的。中國這個文明體系乃全世界四個古文明體系之一,其他三個衰落後都沒有能夠再興起。中國重新崛起,是唯一復興的古文明,是一個「奇蹟」——工業革命後經濟飛躍的「奇蹟」——反映其治理方式有內在的科學性。雅克說: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古老、最先進的政治體制和治國策略,他認為這些管治經驗可為世界所參考。

馬丁‧雅克表示:中國崛起的結果將不是中國越來越像西方,而可能是世界越來越像中國。

以天下規模中央集權方式作統籌

中國在很長的歷史時期管治的是大洲規模的地域。我們以前講「天下」,因為那時認為中國是世界的中心,看不見海的另一面是什麽,看不見沙漠遠方的另一面是什麽,所以有天下以我為中心的觀念。在過去三千年時間裏,中國這塊土地上曾經出現很多國家、很多諸侯國,如在春秋戰國時代,有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大國,還有很多小的政體。在歷史長河中,各地域與民族的整合構成了大中華文明體系。

中國歷史到了春秋戰國時期,有近百個大小諸侯國,其間用了六百多年發展出一套秦的有效管治模式,以統一全中國。很多人認為,秦能夠統一中國是由於秦軍事力強,非也,其實是因為秦擁有完整的經濟政治和法制管治模式,並非單純靠武力。在秦統一中國前,其他六國的許多人已移居秦,因為秦一連串的政策十分有利於百姓安居樂業。秦孝公時代起用商鞅變法,使秦成為春秋各國中法制最完備的國家。由於商鞅變法取消了秦國貴族的很多特權,引起貴族怨恨,後來繼位的秦惠文王為鞏固政權殺了商鞅,結果商鞅遭五馬分屍極刑。

但商鞅的死是「人去法存」。到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全中國時,它的人口相當於其他六國人口的總和。人口多、經濟強、吏治強、人才多(秦國四任丞相來自他國優秀人才)、法制強(身份證、護照、戶籍的確立與土地等法規的執行皆遠強於六國)、軍事強(兵力、軍種、設備、制度化、戰法、戰將、均遠超於六國,一如今天美國在世界的領先情況),於是成就了秦始皇統一中國。隨後漢朝確立繼承秦國制度的國策,所以秦國是「朝廷短,制度長」,其制度一直延用兩千多年。自秦朝以來,中國一直用中央集權制度治理著一個大洲規模的國家。秦即China之音,是中國的原創文明。

一個統一的大洲規模的管治體系就會產生由中央按計劃去調動資源、循序漸進、地區之間互相扶持的統籌需要。在2008年四川、2010年青海的大地震後,中央政府調動全國許多地方予以支援。對新疆、西藏、雲南、貴州等發展較為滯後的地區,中央在人力、技術、資金、市場等方面給予各種優惠政策,所產生的效果是有目共睹的。沒有這些資源統籌,落後省份要追上來不容易。在中央的統籌下,有些先進發達的省市與它們配對予以扶持。在這些配對計劃下,每年要撥多少錢,建設多少學校、公路、發電站、醫院等都會定下來供支援用。設想中央沒有強大的權威,根本沒有可能調動地方政府向其他地區提供援助。只有在中央強力統籌的情況下,地方才會執行統一部署,互相支援,進而循序漸進地拉近地區之間的經濟差異。

當今世界,在全球化與反全球化兩股力量的激蕩下,「全球管治」(通過聯合國系統及其他國際組織與區域組織協作而達成)的問題越加突出。在這方面,中國天下規模中央集權方式的管治模式有參考價值。如果能建立一個強有力的全球管治機構,來平衡南北的發展,以先進帶後進,照顧落後地區的發展,則世界的面貌就會和今日有很大的不同。2013年習近平提出「一帶一路」的大地域規劃是人類共同體的一個嘗試,是人類平等、共用資源的一大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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