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時空＞：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長城不敵讒言

#22 教育源本（2021年7-8月號第22期）

文：潘俊恩（文聯會青年文化大使、香港中文大學社會科學碩士）

《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前半部描述「完璧歸趙」、「澠池之會」和「負荊請罪」的故事，以廉頗氣量狹隘襯托藺相如寬宏大量。實際上，廉頗與白起、王翦和李牧並稱「戰國四大名將」，功勳卓著，能攻善守，使秦國望而卻步，名副其實是趙國的長城，而趙國之亡在於受奸臣蒙蔽，疏遠廉頗。

堅壁拒秦儼如長城

廉頗屢次採取固守的策略，成功抵擋秦國的入侵。「將相和」後，廉頗統率20萬趙軍抵禦秦軍，以百里石長城作為防禦陣地，於空倉嶺據險固守，拒不出戰，為秦國的後勤帶來壓力，意圖逼和秦國。後來秦國使用反間計，散播謠言指廉頗意欲投降，並訛稱秦國畏懼趙括，趙王以紙上談兵的趙括取代廉頗，輕敵進攻中伏，導致長平之戰慘敗，陣亡20餘萬人，被坑殺20餘萬人，廉頗堅守換來的有利形勢被毀於一旦，精銳盡失。縱使趙國元氣大傷，廉頗仍於首都邯鄲以10萬趙軍頑抗55萬秦軍，為爭取魏國和楚國的援軍贏得時間，反敗為勝，得以延續趙國國祚。連連抗戰，廉頗仍擊退燕國入侵，逼使燕國割城求和，獲封為信平君，為假相國（代理相國），暫理國政，集軍政大權於一身，儼如趙國長城。

繼位之爭飽受讒言

好景不常，趙國爆發繼位之爭，廉頗被奪取兵權。部分大臣支持於秦國的質子回趙國繼位，郭開支持公子趙偃並成功繼位為趙悼襄王，其後任命樂乘取代廉頗，＜廉頗藺相如列傳＞後半部敘述趙悼襄王即位經過，暗示廉頗被貶與繼位之爭有關。於是，廉頗憤而攻樂乘，隨即流亡魏國大梁，無所作為。趙國失去廉頗，屢敗於秦國，趙悼襄王派使者邀請廉頗出山。廉頗在使者面前飽餐1斗米和10斤肉，並披鎧甲騎馬演練戰技，展示自己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但使者已經被政敵郭開收買，回趙國後謊稱廉頗吃1頓飯上3次廁所，趙悼襄王誤會廉頗老而無用便放棄。廉頗於晚年前往楚國為將，但並無功績，鬱鬱不得志，臨死前慨嘆「我思用趙人」便於楚國壽春逝世。

繼位之爭是國本大忌，使本來鄰近強秦的趙國形勢更為險峻。趙國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後雖名震一時，經歷趙惠文王，直至趙悼襄王起國勢開始衰弱。即使趙國於長平之戰損失40餘萬精銳，廉頗尚能力挽狂瀾，深溝高壘拒敵。廉頗攻打樂乘的衝動行為固然闖下大禍，為君主猜忌，但歸根究底，是趙國繼位之爭導致名將萬念俱灰，至此一蹶不振。南宋詞人辛棄疾亦道出「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表示對趙國不察名將的唏噓，最後趙國更殺害李牧和司馬尚，走上滅亡之途。古今中外，自毀長城之愚者不計其數，又有誰是真正的伯樂，與千里馬共創大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