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講場>:中國古代文獻中的飲食:理解與探討

#3  中國飲食文化(2018年3月)

文:褚珏然(香港浸會大學歷史系三年級)

中國飲食在浩瀚的五千年歷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君不見儒家思想經常提及「和而不同」的「和」中,隱約透露了「民以食為天」的千古不易之理。古代許多文人雅士除了品嚐美酒佳餚外,也會以飲食為題,用詩詞抒發情感及展現自己對社會民生的關注。我們生活在現代化的香港,當然不能像多啦A夢般乘搭時光機回到古代訪問他們的飲食之道。然而從他們的事蹟和留下的作品中,我們總會從字裏行間中一步步地踏入他們的世界。

首先,中國文化對於食物一向抱有感恩的態度,尤重視農民的付出。中國自古以來一直以小農經濟為主導,食物的生產往往取決於秋季的收割。例如《詩經·甫田》裏「黍稷稻粱,農夫之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充分顯示古人以穀物豐收為樂。唐代李紳《憫農》的一句「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則是希望大家明瞭農民的辛勞及珍惜食物。古代民眾生活水平一般,能吃飽飯已是最大的享受,故大家對食物及生產它們的農民均是萬分敬佩。倘若蒼天常使大地風調雨順,便是人民的最大福份!

另外,食物往往成為後世了解古代社會狀況的縮影。由於食物是生活的必需品,它很多時候是文人雅士書寫的對象。早期孟子唐代詩聖杜甫《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則是透露了社會貧富懸殊的狀況。試想想富有人家的酒肉多至在家中變壞,而大眾卻因活活餓死街頭,是多麼的諷刺。隨著安史之亂的爆發,唐代步入中衰,最終走上了滅亡的道路。由此可見文字不是死板的,它們是在歷史長河中來回走動,於紙張中停下自己的腳步,清楚描繪著米飯和佳釀。

最後,文人往往懂得利用有限的資源安貧樂道,感悟「無味之味」乃是人生之終極美味。自稱「老饕」[1]的蘇軾乃是著名的飲食家,不少名菜例如東坡肉、驪塘羹均是他發明的。其實這兩道菜不外乎用簡單不過的肥豬肉、燒酒、蔓菁、蘆菔等製成,可蘇軾卻把這些平平無奇的的食材轉變成千古傳頌的美食。正如他《老饕賦》中說除了提出自己對吃的要求外,最渴望的還是「響松風於蟹眼,浮雪花於兔毫」,即是悠然自得的喝著茶,笑看人間風雲。整篇賦彷彿講述了蘇軾官場失意後通過飲食對人生的反思,值得各位拜讀一番。

現代社會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主導下,中國的飲食文化逐漸從生存必需品變成物質的享受。筆者不是要大家重返古代民眾的生活,只是大家在品嚐美食的時候也應不忘深思一下它們對自己生活的意義,進而對食物有多一份尊重。假如我們真的有時光機回到古代訪問蘇軾,他必定會左手捋鬍鬚,右手握著兔毫杯盛著的茶,淡然的說:「對於食物的尊重,就是對大自然世間萬物的溫情與敬意!」

[1] 饕餮為古代傳說中的怪物,相傳十分貪食。蘇軾稱自己為老饕,意謂貪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