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時空>:《河湟》憂憤於唐蕃戰爭受辱

文:潘俊恩(文聯會青年文化大使、香港中文大學社會科學碩士)

文成公主遠嫁吐蕃和親後,唐朝與吐蕃衝突日漸。安史之亂重創唐朝命脈,由盛而衰,吐蕃挑戰「天可汗」的地位,「河湟」作為隴右和西域的借代,長時間淪為胡地。杜牧作詩《河湟》,除憂憤國力羸弱外,更諷刺當朝腐敗的無奈。

橫行隴右嚴防秋

吐蕃趁唐朝內亂,攻佔隴右(隴山之右)諸州近100年,更竊據首都長安,西境不得安寧。安史之亂時,唐朝內調朔方、河西和隴右邊防軍平叛,吐蕃趁亂攻陷隴右道13州,其後更佔領長安,迫使唐代宗出奔陝州。吐蕃撤出後,每年秋季皆騷擾唐朝,長安戒嚴「防秋」,風聲鶴唳,回紇時盟時敵,邊境烽煙四起。清水會盟後,唐朝爆發涇原兵變,吐蕃借協助平叛為由索取安西和北庭,被拒絕後對唐朝詐盟,劫持會盟使臣,是為平涼劫盟,及後更將唐朝百姓砍斷手臂、挖去眼睛和棄屍荒野,暴行令人髮指。縱使回紇「援軍」助戰,但唐朝因兵勢衰落致安西失陷,北庭亦為回紇佔據,西域盡失。

朝政腐敗徒內耗

唐朝中、後朝政腐敗,間接助長吐蕃坐大。宰相元載剷除宦官李輔國和魚朝恩,針對西北邊防,「借箸」建議唐代宗修築原州城,守衞木門谷、木峽關和隴山三關,設置鳴沙縣和豐安軍策應,並將隴西地形繪成地圖,但卻遭到婉拒,後被唐代宗厭惡,「衣冠就東市」賜死。唐憲宗即位後,即使「留神」改善與吐蕃的關係,實現元和中興,但晚年好長生不老之術,暴躁易怒,一說被宦官合謀毒死,如黃帝般「忽遺弓劍」去「升仙」,「西巡」收復失地的夢想頓成泡影;長慶會盟後,西川節度使李德裕接納吐蕃維州守將悉恆謀投降,但唐文宗接受宰相牛增儒將悉恆謀和維州交還吐蕃的建議,為牛李黨爭埋下伏線。晚唐迴光返照,內憂使外患吐蕃乘虛而入。

弱唐盡繫河北藩

安史之亂導致吐蕃趁亂入侵唐朝和藩鎮割據,唐朝面對兩難,捨棄控制藩鎮而針對外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安史之亂時,唐朝允許降將就地封節度使,成藩鎮割據之始。長安「防秋」期間,唐朝疲於應付吐蕃,無力處理安史之亂導致的藩鎮割據勢力,河朔三鎮范陽、魏博、成德趁機坐大,埋下隱患,雖然於唐憲宗時短暫歸順,但其後恢復獨立狀態。牛僧孺指出藩鎮只需要抵禦外族,無需在意是否歸順朝廷,表達出唐朝無力控制藩鎮的無奈。藩鎮既趁吐蕃入侵削弱唐朝,但同時維持國祚,視唐朝如寄生宿主,肆意侵蝕卻不斷續命。

白髮丹心盡漢臣

杜牧作詩《河湟》,表達唐朝因安史之亂導致吐蕃入侵和藩鎮割據,未能收復隴右和西域的感慨溢於言表。「牧羊驅馬雖戎服,白髮丹心盡漢臣」作為全詩精粹,意指儘管河湟百姓身穿異族服飾,遭到任意踐踏凌辱,但內心始終為漢家的唐朝盡忠,可惜唐代宗卻甘願作為「閒人」,在「涼州歌舞曲」中醉生夢死,與有安邊之志的元載和唐憲宗成鮮明對比,雖不直抒胸臆,卻感慨亦諷刺。

杜牧
杜牧

《河湟》

元載相公曾借箸,憲宗皇帝亦留神。旋見衣冠就東市,忽遺弓劍不西巡。

牧羊驅馬雖戎服,白髮丹心盡漢臣。唯有涼州歌舞曲,流傳天下樂閒人。